周到

 

朋友的男友的狗死了，我問候她。

她說一早看見死狗躺在家門口，嚇死了，男友又人在國外，她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哭了2個小時。

我問她：狗死就哭成這樣，那麼人死了怎麼辦？

原來她真的怕死：『我想到姊妹離世時的情景，死亡那一幕又來找我了。』

她繼續難過，我則不想跟她多說。

另一位女友的母親患癌離世，半年後她在msn上依舊寫著對母親的思念與哀愁，她見到我後告訴我：『我打算寫書紀念母親。』

我問她，妳出書寫母親？誰買妳的書？誰關心妳母親的死？妳以為妳是章子怡，放個屁報章就想將它描繪成她丟手榴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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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做第三者，整天疑神疑鬼耍心機。對方勸我免了：『你以為你的drama 最後能得到我的所有注意？』

經他一說，我一夜長大。人生不是戲劇，把人生活得戲劇化，如粉墨登場過日子，裡外突兀得不像個真實的人。

懂得應變，這是人該有的天份。

有一次我向前輩葉寧請辭。我問她少了我這位得力助手怎麼辦？她要我專業一點，不要說廢話，那些感性的謝詞都虛假，重要是把事情交待清楚便可走人。

我的事業與人生藍圖裡擺好的棋子，走了一顆，亂了陣腳，我再找另一顆補上即可。這是葉寧對我離職所說的話。

再也不是軟弱的年紀，活到一大把年紀還傷落葉悲秋冬，我想我不如早改名林黛玉，鑽進【紅樓夢】裡當個虛幻的人。我看不起任何人任何一種軟弱的情緒，當然也不允許自己軟綿綿的去傷懷一切芝麻綠豆小事。

從前總是納悶電視新聞裡那些接受訪問的活人，他們侃侃而談罹難的另一半遭逢死亡的過程，語氣平穩，表情鎮定，如說著他人故事。而今我明白，那受訪著當下心頭記掛著的一定是    →    最愛的人走了，下一步該想好要怎麼走。

將悲傷縮小，收進夜裡無人時刻，小聲啜泣，不敢打擾人。

一個成熟的人，這點人性中的基本禮儀，理應做得周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