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有些心事》@光明日報：世上只有媽媽好

我的朋友當中，Y和C算是比較“理智”的媽媽。





Y的女兒已經亭亭玉立，但她從出生到現在長成美少女，她的母親Y只給我看過一張她的照片。照片裡的她剛出世不久，病弱地躺在醫院病床上，她一出世就得黃疸病。





至此，Y沒有將女兒的相簿隨時裝在皮包內，後來手機問世，Y的手機也沒有拿來儲存女兒的照片。





Y與我都是媒體工作者，深諳“人咬狗才是新聞”的道理，故Y常向我提起的都是她那聰慧過人的女兒的一些驚人之舉，而不是悶到想拍蒼蠅的無聊瑣事。





C是雜誌人，她生兒子好比辦雜誌，非常講究品質控管，一些內情與細節，只與我們這些比較熟識的朋友分享。也許她個性低調使然，我很少見她像派報紙那樣，冒昧地四處向陌生人散發兒子照片。





C相當慧黠。有一回某位不太熟的朋友問起C的兒子，C這才順水推舟掏出手機裡兒子的照片說道：“既然你自投羅網，我就不避諱向你展示我兒子的照片”，C既滿足了自己的私慾，又不過份張揚自己。





父母希望周圍人士對自己心肝寶貝愛屋及烏的心情，和粉絲對心愛偶像吹捧的心情如出一轍，當局者迷，旁觀者清。為人父母十之八九都愛向眾人分享自己的心血結晶，渴望從別人對自己孩子的讚美當中，獲得對自己的肯定──生下全天下最可愛的孩子，父母居功至偉。





小孩對我而言，就像市面上層出不窮的科技產品，有些造型美得叫人驚嘆，有的功能十分精湛，也有一些平平無奇，令人提不起興趣。我無法對每一樣產品都打100分，最好是自由心證，不要逼我違背良心，對每一個小孩都表現出熱烈的喜愛。父母最好開通民主待我，能夠贏得公評的好貨色，我自然沒有厭棄的道理。





可惜，一些不明究理的父母，隨即斷章取義視我為毒蛇猛獸，我在他們眼裡變成會隨便將小孩抓起來關的警察似的，把我當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，可能還給我加上一個十分不討喜的封號──缺乏愛心的怪叔叔。





我最近便遭遇委屈。一位朋友快臨盆了才向我報告她懷孕的好消息，我正想跟她分享身邊好友們的育嬰心得，想叮嚀她坐好月子，不料她衝口而出：“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我懷孕的事，我知道你不喜歡小孩，我擔心你會反對我懷孕。”






我啞口吃黃蓮，有苦自己知，好像全天下人珠胎暗結，我都會將她們浸豬籠；好像我討厭別人懷孕，主張女人墮胎。





實情不是這樣，我只不過認為凡事只要拿捏得宜，雙贏局面會令雙方都得益。然而，有時有理說不清，就像你並非唾棄有錢人，你只是不欣賞他們炫耀豪宅與名車，但他們卻認為你始終懷有酸葡萄心理。





豪宅與名車，你兩樣都沒有，你是輸在起跑點上的失敗者；我想，那些父母應該也是如此看我──那個連小孩都生不出的可憐傢伙，註定要孤獨終老，哼哼！

光明日報／4人幫‧作者：施宇（媒體人）‧2008.05.1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