掉地上的，你吞下去！

 

（原載光明日報【火上加油】專欄）

Pavilion KL 底層有一家吐司做得精緻可口的麵包店，「薰衣草」這名字也取得香氣四溢。

身旁一位馬來姑娘捧著托盤，把玩著夾子，跟我一樣正在挑選自己喜愛的吐司，陪同她而來的是一位馬來男士，兩人都穿著制服，相信是在廣場內某商店上班的人士。

馬來姑娘不慎將托盤捧歪了，托盤上的一塊吐司卷應聲落地，只見馬來姑娘好像流產般慘叫一聲，嘟噥著把落地的吐司捲夾回托盤上；她一邊跟身旁的男同事抱怨遭遇，一邊繼續挑選其它吐司。

我素來對人性的高尚情操打折，於是禁不住心裡暗忖，馬來姑娘會否向麵包店從實招來，吐司落地了依然乖乖地買單？

我的念頭尚未結束，才轉了個身，馬來姑娘已在櫃台付錢。

我留意到落地的同類型吐司籃子裡，棋子般排列整齊的吐司卷上，突兀地多出一個脫隊的成員。那塊落單的吐司卷，歪七扭八地壓在籃子中其它同類型吐司卷之上，十分礙眼，分明是「新來乍到」的。

馬來姑娘付完錢，我卻如棺材裡跳出的殭屍那樣堵住她的去路，嚇她一跳。


我問她：「妳是不是把掉落地上的吐司卷，放回籃子裡去，自己拿了一塊新的去付錢？！」

先前馬來姑娘跟她的男同事一起挑選吐司時，我就在他們身旁，此時，她即便一臉不悅，也不從抵賴。

「妳不應該把骯髒的吐司卷放回籃子裡。妳看，整籃的吐司卷都被玷汙了。請妳將那塊骯髒的吐司夾出來，而且，拿去付錢！」

我用非常粗魯的語氣斥責她；不文明的人，不配享受我文明的語氣。

馬來姑娘悻悻然地夾走那塊骯髒的吐司卷，拿到櫃台付錢。我用中文向華裔櫃檯人員解釋我剛剛檢舉到一名魯莽的客人。

櫃檯人員覺得奇怪，馬來姑娘剛付了錢，怎麼又端了同樣類型的吐司卷，又來付錢？於是，我又用英文向櫃檯人員解釋一遍這個馬來姑娘的粗俗行為。

馬來姑娘不堪自己在眾目睽睽下被我數落，很不爽地丟下銀子，並且氣急敗壞地叫我閉嘴，她甚至要我向她道歉。她顯然不認為自己有錯，也不覺得自己行為羞恥。

偏偏本人吃軟不吃硬，她這一挑釁，我的髒話即時找到了戰場。我大聲叫她閉上她的X （髒話）嘴，嚴厲糾正她，她才應該為自己羞恥的行為感到抱歉。

麵包店收回那一籃被玷汙的吐司卷，店員好意的頻頻向我致謝。馬來姑娘在眾人的鄙視下，形隻影單地走上電扶梯；與她前來的男同事，早已不見蹤影。